張曙光為拼湊學術(shù)成果，組織了一支30人的專著編寫組，在賓館集中撰寫。CFP供圖
 
如果再多一票，只要再多一票，張曙光就能成為中國科學院院士，取得中國科學技術(shù)方面的最高學術(shù)稱號。
 
那是在2009年11月，全國各地的院士趕到寒冷的北京，參加院士大會，投票選舉新院士。12月4日，在中科院院士增選結(jié)果新聞發(fā)布會上，副院長李靜海宣讀了新當選院士名單，一共有35人，張曙光不在其列。
 
2013年9月10日，在北京第二中級人民法院第三法庭上，人們才驚訝地獲知，這個早已陷入貪腐傳聞的鐵道部原運輸局局長，竟然離這一最高學術(shù)稱號這么近，只有一步之遙。
 
這不是他第一次“覬覦”院士頭銜。2007年，由鐵道部推薦，張曙光首次進入中科院院士候選人名單，但最終以7票之差落選。
 
兩年后，他卷土重來，志在必得，卻功敗垂成。
 
庭審中，讓公眾驚訝的是，當張曙光“運作”院士的內(nèi)情洞開后，呈現(xiàn)的竟是如此不堪的貪腐格局和包裝手法。
 
引人深思的是，如果多一票，張曙光會不會成為中國第一位因貪腐落馬的院士。
 
更令人深思的是，作為中國科學家群體的頂尖代表，院士們怎么會讓他差點涉險過關(guān)？是他在庭審中披露的2300萬元運作經(jīng)費起作用了嗎，還是院士們集體被蒙騙？
 
中國青年報記者尋訪了張曙光所參選的中科院技術(shù)科學部多名院士，他們共同還原了張曙光的評選過程。
 
2007年，張曙光邀請多名院士坐動車去青島參加研討會
 
2007年，由于鐵道部的推薦，張曙光成為中科院技術(shù)科學部院士候選人。
 
一名中科院院士告訴記者，與中國工程院對院士候選人的要求不盡相同的是，工程院比較注重工程成果，科學院比較注重學術(shù)成果。
 
自動控制和電力系統(tǒng)動態(tài)學專家、清華大學教授盧強院士看了張曙光的申報材料后，很驚訝：“他申報的時候?qū)W術(shù)成果是有的，有兩本書，但論文很少，有的院士就說，你為什么不報工程院呢？你報科學院，那你的科學成果在哪呢？”
 
    清華大學另一名在技術(shù)科學部的院士王宇（應(yīng)要求化名）也稱，要申請科學院，首先要是科學家。“袁隆平下來就是因為他論文不夠，學術(shù)界就是要求這個東西，袁隆平的貢獻很大，但是論文不夠。”
 
1956年出生的張曙光，確實難言科研成就。
 
1982年，他從蘭州鐵道學院（現(xiàn)蘭州交通大學）車輛專業(yè)畢業(yè)后，進入上海鐵路局蚌埠分局蚌埠車輛段工作，一直在這里工作了10年，直至1991年底進入鐵道部機車車輛局驗收室任管理工程師。
 
此后，在客車處歷任副處長、處長的他，因口碑不佳，調(diào)任沈陽鐵路局任局長助理。公開資料顯示，2003年3月，劉志軍任鐵道部長后，張曙光的升遷之路從此打開。他先是出任北京鐵路局副局長，半年后出任鐵道部裝備部副部長兼高速辦副主任，負責高鐵技術(shù)引進，并很快高升至鐵道部運輸局局長兼副總工程師，號稱“中國高鐵第一人”。
 
但這個“第一人”絕非科學技術(shù)上的，只是因為在中國高鐵技術(shù)引進談判中，他擔任過首席談判代表。
 
一直在管理崗位上的張曙光，至少從論文數(shù)量上看，與動輒上百篇的其他候選人比，可謂少得可憐。
 
即使在今天，從論文數(shù)據(jù)庫中查詢，張曙光的論文也不過只有10來篇，顯示被引用的次數(shù)最多為44次。
 
他申報材料中有兩本著作，一本為《鐵路高速列車應(yīng)用基礎(chǔ)理論與工程技術(shù)》，另一本為《超大型工程系統(tǒng)集成理論與實踐》，兩書都由科學出版社出版，都為專著，前書有多達421頁，64萬字，后書有55萬字。
 
媒體查證，他的這兩本個人著作，都涉嫌由專家團隊在集中時間段內(nèi)集體完成。對此，中國青年報多方求證，獲得了證實。
 
有專著，更有大型工程建設(shè)成就，在中科院的院士們看來，張曙光如果去評工程院院士，應(yīng)是十拿九穩(wěn)的事情，不明白他為何要舍易求難。
 
王宇就說：“我當時有想法，他應(yīng)該去工程院去，他要是去工程院可能就上去了，我們審查是另外一套。我們一定要學術(shù)成果啊。他申錯地方了。”
 
院士們后來才明白，張曙光這樣做有他的苦衷。劉志軍任鐵道部長后，拋棄了國內(nèi)進行了多年的高鐵技術(shù)自主研發(fā)，主要依賴引進國外高鐵技術(shù)。其時，中國高鐵技術(shù)已取得突破性進展，中國南車研發(fā)成功并已進入試運營的“中華之星”電動車組，更是創(chuàng)造了“中國鐵路第一速”，被放棄后引發(fā)極大爭議。
 
有媒體引述知情人士的說法稱：“原本張曙光應(yīng)該申請工程院院士，但之前南車國產(chǎn)動車組研制項目的帶頭人剛好在工程院，張擔心他們從中作梗，在院士評選投票時帶頭反對他，就申報了科學院院士。”
 
據(jù)了解，這名帶頭人是中國工程院院士劉友梅。
 
    劉院士在電話中對中國青年報記者說，他不準備再評論此事，“已經(jīng)進入法律程序，多說也沒什么意義”。
 
此外，劉志軍的前任、原鐵道部長傅志寰也是中國工程院院士。有知情人士稱，傅志寰對張曙光的做派不滿，張曙光知道自己申報工程院院士成功概率較小。
 
既然學術(shù)成果薄弱，張曙光又怎能在中科院過關(guān)斬將，成為院士初步候選人呢？
 
按照中科院院士增選規(guī)則，院士有效候選人要經(jīng)過三輪評選，第一輪，由各學部常委將本學部院士按專業(yè)劃分為若干評審組（每個評審組應(yīng)不少于15人)，由評審組的院士打分，確定初步候選人。
 
盧強說，當時神舟飛船上天了，好幾個領(lǐng)軍人物成了院士。2007年正是中國高速鐵路發(fā)展的開始階段，勢頭很猛，鐵道部把張曙光樹為高鐵發(fā)展的領(lǐng)軍人物，“我們也覺得從工程成果來講確實不錯”。
 
2007年3月，張曙光邀請多名院士從北京坐動車到青島四方客車廠參加研討會，這些院士以清華院士為主，因為清華很多院士參與了鐵道部的項目。
 
研討會其實主要是張曙光向院士們介紹高速鐵路的成果。王宇回憶，張曙光對著PPT講，講得非常不錯，把高鐵的方方面面的東西都講到了，“口才也很好，給人一種很能干的感覺”。
 
會后，張曙光帶著院士們參觀了四方客車廠。在會后的院士合影中，包括張曙光在內(nèi)一共有53人。但有院士回憶道，在整個過程中，張曙光沒有提到評院士的事，也沒有給院士送任何禮物，只是四方客車廠給每人送了一個動車模型。
 
    “中國高鐵領(lǐng)先于世界先進水平，取得的成果大家有目共睹。這么重大的工程總得有人來抓，總得有一個代表性的人物。”盧強說，航天系統(tǒng)出了多位院士，高鐵的成就激發(fā)了不少院士的民族自豪感，院士們認為高鐵應(yīng)該出一位院士。甚至有院士興奮地表示：“太好了，我以后去上海就不用坐飛機了！”
 
因沒能評上中科院院士而引發(fā)巨大爭議的袁隆平，也成為了鏡鑒。“教訓就是袁隆平，中國科學院把他否定，結(jié)果他被選為美國科學院院士。后來大家也覺得，真正干出出類拔萃的工程，對國計民生有重大貢獻者，不要死追他的著作和論文。”盧強說，這也是技術(shù)科學部院士們沒有糾纏張曙光學術(shù)成果少的原因。
 
清華大學一位要求匿名的院士也說，張曙光能夠進入第二次評審階段，院士們更看重的是張曙光的工程成果。
 
有院士說，再一個就是推薦力度，鐵道部的推薦材料，語言很強硬，給人的感覺是，鐵道部非�？隙ǖ匕迅哞F的成就全部歸在張曙光一個人頭上。
 
即使如此，張曙光的強勢闖入，還是使得技術(shù)科學部意見趨于分裂。幾名院士都說，從始至終，對他的評審就充滿了爭議，爭論的時間明顯長于其他候選人，這使得大家都對張曙光記憶深刻。
 
2008年奧運前夕，張曙光再次邀請院士們坐高鐵
 
在院士的爭議聲中柳暗花明的張曙光，很快又面臨第二次考驗——對他學術(shù)造假的舉報。
 
2007年5月，一封匿名舉報信投到了中科院，聲稱張曙光學術(shù)成果造假。
 
“他的主要‘著作’是假造的，其中兩部‘著作’是今年二三月份由鐵道部官員出面，召集北京交大、西南交大、同濟大學、鐵道科學研究院等單位數(shù)十位教授、研究員，住進北京的高級飯店，突擊編寫，限期完成，然后署上‘張曙光著’突擊出版而成。”舉報人在信中寫道。
 
跟信件一起寄出的，是一份包括多達30人的《專著編寫組專家通訊錄》，上面姓名、工作單位、職稱、聯(lián)系方式一應(yīng)俱全，職務(wù)職稱涉及鐵道部副司長、副處長及高校教授、副教授、研究員、工程師等，專業(yè)領(lǐng)域則跨越機車車輛、熱能動力、安全工程、車輛工程、信息、交通信息工程與控制等。
 
這名舉報人告訴中國青年報記者，這份名單，他是從編寫組一位有正義感的人士那獲得的。
 
事實上，對于“學術(shù)成果是不是張曙光的”，院士們也早有懷疑。王宇說，看到張曙光那兩本厚厚的學術(shù)著作，大家都表示驚訝：“張曙光平時忙于高鐵建設(shè)，那么忙，哪里來的時間和精力寫書？一寫就寫兩本，還這么厚。這些書，真的是張曙光寫的嗎？”
 
院士們都有撰寫學術(shù)著作的經(jīng)歷。王宇說，寫一本同樣篇幅的著作，他們至少要花一兩年時間，而張曙光一年就出版兩本那么厚的著作，讓人覺得不可思議，特別是兩本都注明為“張曙光著”。
 
“這個分量就很重了，說明這本書完全是他一個人寫的，是他一個人的成果。”王宇院士說。
 
但院士們認為，動車是工程性很強的項目，張曙光肯定得投入大量的時間和精力。而撰寫專著要求作者能有大量的時間安靜下來，張曙光可能嗎？
 
針對質(zhì)疑，中科院成立了調(diào)查組，展開了調(diào)查。
 
    上述舉報人稱，他原本是中科院調(diào)查組尋訪到介紹情況的人選，他也準備如實講述他所掌握的情況。但當時單位出于鐵道部的壓力，要求他趕緊買機票，離開北京。
 
院士們說，最終，中科院采取了“組織”對“組織”的方式，要求鐵道部進行調(diào)查。鐵道部聲稱，學術(shù)成果的確是張曙光的，“態(tài)度很肯定”。
 
盧強說，既然鐵道部這么說，我們又沒有別的依據(jù)，“那我就只能選擇相信鐵道部調(diào)查結(jié)果”。
 
不過，調(diào)查結(jié)果的公布，并沒有完全打消院士們的疑慮，多名院士依舊對“著作”是否為張曙光所寫存疑。
 
多名院士稱，也有院士在評審會上力挺張曙光。
 
有院士回憶，西南交通大學教授、兩院院士沈志云就在會議上說，張曙光不僅狠抓高鐵的技術(shù)，也非常重視理論方面的研究。
 
事實上，張曙光的“專著”《鐵路高速列車應(yīng)用基礎(chǔ)理論與工程技術(shù)》中，就有機車車輛動力學專家沈志云院士做的序。他在序中這樣寫道：“張曙光同志長期從事中國機車車輛的理論研究、技術(shù)創(chuàng)新和工程管理工作，不同崗位的歷練使得他不僅洞悉世界高鐵技術(shù)發(fā)展的技術(shù)前沿，而且深入了解中國鐵路和機車車輛裝備業(yè)的實際情況。”
 
熟悉院士評選工作的人士都知道，由于不同學科領(lǐng)域的壁壘，即使在同一個學部，院士們?nèi)匀挥?ldquo;隔行如隔山”之感，在同一個領(lǐng)域的只有十幾個甚至幾個人。因此，一些資深的、有話語權(quán)的院士，具有不小的主導權(quán)。如果由他們來介紹甚至力薦候選人，效果會比較明顯。
 
但“力挺”，并沒能說服技術(shù)科學部里大部分院士。結(jié)果出來，張曙光以7票之差敗北。
 
院士評選兩年一次。2009年，張曙光卷土重來，勢頭更猛。上一次，他的代表性重大工程是動車，這次，他的工程成果則為高鐵。
 
2008年奧運會前夕，京津高鐵正式運營以前，張曙光再次邀請院士們乘坐京津高鐵。從高鐵上下來，不少院士很興奮：“感覺剛上車就到了，真快呀。”
 
這次評審中，張曙光的“學術(shù)成果”又增加了厚厚的兩大本，即《京津城際高速鐵路系統(tǒng)調(diào)試技術(shù)》和《CTCS-3級列控系統(tǒng)總體技術(shù)方案》。不過這一次，他汲取了教訓，注明是“主編”而非“著”。
 
一些原本心存疑竇的院士，這次心若燭照了：“一個人怎么可能又在一年的時間內(nèi)做出那么厚兩大本學術(shù)著作？根本就是不可能的。”
 
華中科技大學教授、中國科學院院士程時杰告訴中國青年報記者，這一次，針對張曙光的資格問題又引起院士們的爭論。但有院士提出，既然上次已經(jīng)討論過了，這次就不要再為這個問題糾結(jié)了。
 
2009年11月，院士大會在北京召開。這一次，沈志云院士因年屆八旬，按院士章程，被授予中國科學院資深院士稱號，不再參加對院士候選人的推薦和選舉工作。
 
王宇告訴記者，會議上有位院士提出，張曙光在參評院士期間，是西南交通大學的在職博士研究生，導師為沈志云。記者向這位院士作求證，但他不愿再作評論。
 
這一信息引起了極大反響，有院士認為此事荒謬：“他連在職的博士都沒有畢業(yè)，怎么能當選為院士呢？”
 
但也有院士不以為然，盧強就認為，在職博士研究生不影響院士評選。“沒有說院士非得是博士畢業(yè)呀？我不也是博士沒讀就當上院士了嗎？我們那時候哪有博士��？”
 
有院士質(zhì)疑：“中國高鐵不是從國外引進的嗎？到底有無創(chuàng)新？創(chuàng)新有多大？”
 
也有院士認為，不論中國高鐵是不是從國外引進，但速度要比日本、德國的快，這說明中國高鐵還是有創(chuàng)新的，“引進消化再創(chuàng)新也是創(chuàng)新嘛！”
 
有院士回憶，正當院士們?yōu)閺埵锕獾脑菏抠Y格爭論不休時，評審會議的主席說，討論到此為止，請各位院士根據(jù)自己的認識投票。
 
結(jié)果，張曙光再次以一票之差落選。據(jù)庭審中的表述，他因此“特別沮喪”。
 
2011年，又到院士增選年。但是，這年的2月28日，他被停職審查，院士夢戛然而止。
 
    “中國敗類”
 
    令公眾驚訝的是，一個花巨資“運作”院士，組織大規(guī)模團隊給自己當“槍手”的人，為什么能離自己“覬覦”的院士頭銜那么近？有沒有院士被收買？
 
有知情人士說，張曙光利用手中掌握的龐大資源和審批權(quán)力，為院士拉課題、搞合作，籠絡(luò)了不少院士，而這正是“高官”院士得天獨厚的優(yōu)勢，他們可以“用權(quán)力換贊成票”。
 
查閱中科院技術(shù)科學部院士簡歷，記者發(fā)現(xiàn)，清華的院士在這個學部人數(shù)有近20人，清華的院士也因此備受張曙光重視。
 
清華大學也承接不少鐵路項目，如朱靜院士課題組主持的“動車組高速車軸研制”，潘際鑾院士主持的“京津高速線鋼軌閃光對焊及熱處理工藝的研究”，李軍教授主持的“列車網(wǎng)絡(luò)控制系統(tǒng)自主創(chuàng)新”，溫詩鑄院士主持的“齒輪箱潤滑及選用標準研制”，等等。
 
但是，并不是有鐵路項目的院士就會支持張曙光。上述項目主持人中，一位院士就明確告訴中國青年報記者，他根本就不相信張曙光的學術(shù)成果，沒有投票支持張曙光。
 
他說，另一位清華院士，也有鐵路項目，卻在評審會議上對張曙光表示了強烈質(zhì)疑。
 
盧強院士卻坦言，他對張印象不錯。
 
他興奮于自己的科研成果被運用到了高鐵上。他說，在一次邀請清華大學幾十名教授體驗和慶賀動車組快捷和平穩(wěn)優(yōu)點的大會上，盧強問鐵道部有沒有做高速列車空氣動力學特性研究。鐵道部有人回答說沒有。盧強說，這可不行，為了保證高鐵的安全性和降阻節(jié)能，必須要做空氣動力學特性研究。
 
會后，張曙光找到盧強，對他說，“我們想到一起去了”。
 
一周后，由清華大學、北京大學和北京航天航空大學等單位研究人員組成的“高速列車空氣動力學研究”項目立項。盧強說，為此，北航老校長很高興，“他說，太好了，北航以前想要進入高鐵項目，但進不去，現(xiàn)在終于有了用武之地”。
 
盧強說，這個項目立項速度之快，讓他們頗感意外。
 
更意外的是這個項目成果很快被運用到了高鐵上。項目完成后，項目組向鐵道部提交了項目報告。盧強在體驗京津高鐵時，被安排坐在副駕駛座位上。在項目報告中，盧強建議受電弓由原來的方形改成橢圓形，建議去掉起裝飾作用而破壞了列車的流線型窗戶。
 
據(jù)盧強轉(zhuǎn)述，張曙光指著受電弓說：“看，根據(jù)你們的研究成果，我們已經(jīng)把它改成橢圓形的了，而且窗戶我們也去掉了。”
 
和盧強一起去的北航老校長激動地對盧強說，我們的項目報告提交上去，這么快就變成實際應(yīng)用了，這是我這輩子第一次如此快速地把科研成果轉(zhuǎn)化為實際應(yīng)用��！
 
經(jīng)歷此事后，盧強認為，張曙光很能干，抓高鐵抓得狠，值得支持。
 
    除清華外，從2009年起，張曙光就以西南交通大學兼職教授的身份出現(xiàn)在該校校園新聞中。張曙光有部分論文和單位為“西南交通大學牽引動力國家重點實驗室”的人共同署名。沈志云是“牽引動力國家重點實驗室”的創(chuàng)辦人、主任�！秾Ｖ�編寫組專家通訊錄》顯示，有多達7位來自西南交大的科研人員參與撰寫了張曙光的“專著”。
 
記者致電沈志云院士，想就上述情況進行核實。他說，已經(jīng)向某媒體發(fā)送了一份公開聲明，不愿再接受其他媒體采訪。
 
張曙光除了“公關(guān)”外，有沒有直接“用錢”？畢竟，在9月10日的庭審上，公訴人指控，張曙光為了“運作”院士，共索賄2300萬元，這筆錢有沒有可能落入院士的口袋中？
 
王宇也質(zhì)疑：“這2300萬是怎么花出去的呢？我看到報道說，他找了30個專家給他寫專著，他邀請這些專家要錢吧？再就是請我們?nèi)プ�高鐵也要錢，但這都要不了多少錢啊。那剩下的錢花在哪里了呢？我也很疑惑。”
 
但他認為，科學院沒有不公正之風，“我們很多院士都對張曙光的參評持懷疑態(tài)度”。
 
盧強也說，中科院的院士都是很清廉的，“平時連收小禮物都會很謹慎，出去講課，做一個科學講座，講一個上午也就不到2000元。我認為他不可能花錢打點中科院院士。”
 
“像華中科技大學的楊叔子院士，你要是敢把信封給他，他會當場把你罵出來。”盧強說。
 
他又補充道：“你要是給錢，他不打110就夠意思了。”
 
    程時杰院士2007年跟張曙光在同一個學部競爭，他順利通過。2009年，他對張曙光有投票權(quán)。他說：“2009年我也只是第一次參加投票，至于有沒有賄賂我不清楚，但不至于賄賂像我這樣資歷比較淺的。”
 
但在回答中國青年報記者“如何看待張曙光‘運作’院士一事”時，劉友梅院士沒有客氣，他先強調(diào)，“這是少數(shù)人在干擾這個事，也不是說多數(shù)人是這樣的，要正確對待，不能認為院士制度不合理”，然后，他話鋒一轉(zhuǎn)：“這些都是中國的敗類，包括也有院士的敗類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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